夜色像一张被久远折叠的纸，窄窄的巷子里只剩下几串灯火。郁欢烟火在天际炸开，落在水塘、摊位的塑料桶上，也落在我的心上。人群的笑声像水波，一圈圈推着记忆向前。孩子的脸上写满兴奋，老友的名字在口中重复，像烟火余晖在夜里停驻。

我不急于拾起每一粒尘埃，任由微风把它们带回耳畔的回声。墙角的广告牌在风里颤抖，霓虹把脸庞照得分外清晰。有人摸着怀里的旧照片，纸页摇摇欲坠，发出微弱的吱呀声，像钥匙打开一扇久封的门。

街尾的灯影摇晃，烟花的火星落在雨水上，形成银白的脉络。吹过的凉风把帽沿边缘挤紧，耳畔响起远处的歌谣，与老人讲述往事的声音交错。烟幕收拢时的安静像一段不愿说出口的告白，藏在口袋的铃铛里，微微作响。

我记起那年冬夜，炉火跳动，母亲把糖葫芦递给我，糖霜在指尖化作光点。哥哥偷吃半个糯米团，腮帮因为甜而微红。我把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像一个陌生的伙伴，后来才知道那是成长的轮廓。

火花再次升空，尘埃落在鞋尖，仿佛被岁月拽回的铃铛声。每一次眨眼，光斑把某张面孔拉得清晰，又在下一次眨眼里模糊。夜空里有一瞬间，所有往昔都变得响亮，像母亲的叮咛，又像远行者的候车铃。

我把碎片托在掌心，任它们在指纹间跳动。城市的喧嚣并非喧嚣本身，而是把个人的安静切成层层叠叠的记叙。夜幕像一扇缓慢关合的门，经过时心跳与火光一同变得轻盈。